一字縹緲

這是一種成長，難受到流不出淚。




我記得，好像是從去年開始，
這裡變的有些不一樣。



我第一次是責怪她，
為什麼要離開原本的地方，
乖乖待著，不是比較好嗎？
妳不用抱怨明天妳要開會的壓力，
也不用向我們訴說上司有多麼遮騰人，
這樣不好嗎？


現在，
我開始責怪你。


為什麼要沉默？


為什麼要在她問你話時選擇沉默？


為什麼不去那裡？



至少有錢可拿啊……


或者，
你是為了面子、因為那是和朋友共創的公司，所以選擇不離開？


我不知道。



因為你從不告訴我。


做生意、去NEC……或者繼續待在沒錢的公司，


你選擇哪條路？



我覺得我好奇怪，
為什麼要責備你們？
其實你們都很辛苦啊，我不是不知道。我都知道你們為了我所做的一切。

但我還是很氣為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現在這裡的狀況。
我很氣為什麼這個家不像從前那樣，

我任性，

我不想看著一成不變的菜色，
我想用鋼珠筆，
我想買新衣服、新鞋子，
我想要每星期都有兩百塊的零用錢，
我想繼續像從前那樣每個寒暑假都能出國，
我想去日本……

我任性，
我真的很任性。
既任性又自私。

對不起，
我不是有意要責怪。

我知道大人的世界都很複雜的。
耳中重複著她對今天來我們家的親戚的那些話語：

「公司從過年來就沒有發薪水了，他想做生意，需要一筆錢，我又要支付，原先的七百萬就該是我支付嗎？做生意並非那麼容易的，那是有風險的，你一走錯路就再也沒辦法回頭了。」


什麼是七百萬？
從去年，
這個字眼常常在你們斷斷續續的談話中出現。
我不懂，
真的不懂。
這裡究竟崩潰到什麼樣的程度了？




妳開始變的暴躁、無緣無故發脾氣。

你開始無故出門離開現場、或沉默不語。


那都叫逃避嗎？



這裡還算什麼？


你們有個女兒在外打工還有收入，
聽說她讓你們傷透了心，
講話不回、出門不說、有時候連家也不回，
我忘了上次我和她對話是什麼時候了。
我只記得，
她是我姊姊。


現在，
你們的另一個女兒，
居然在責怪自己的父母、抱怨她的不滿。


像話嗎？


對不起。


我真的太任性、太自私。






可是，



我好害怕這個家會這樣下去。





我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去宜蘭玩，
我好久沒和你們一起出去了。
小時候，姊姊是最常待在家的，
你們要去哪，我就跟去哪，
我那時還默默的想，
自己長大絕不和姊姊一樣，
不陪你們出去。
然而，
現在我是不是在踏上她的路？
那一次的宜蘭，
我很珍惜。
我也哭了，
在後座默默的哭。
手上拿的是＂再給我一天＂，
我看著你們的背影，
想起了一些什麼。
我怕自己和姊姊一樣，
走上同一條路……
那一次的宜蘭，
我們都真正快樂。
我都還記得你們的笑靨。
那一天是幸福的，你們的笑容都是真的。

而你們的背影參雜著老去也是事實。

我很難過。

我們要一起走下去，
即使我抱怨過，
那都是因為我的不成熟吧！

你們要加油喔。
因為我會默默支持。





這樣。






你們的抉擇，
我會跟從的。



我還是你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