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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六點鐘,
我睜眼,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我在爸媽的床上滾來滾去,
看到爸爸邊講電話邊用電腦,
好像在講高鐵買票之類的,
我以為是有親戚要北上來看阿嬤,要請爸爸查時間表。


早上七點十幾分,
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滾來滾去,
房間已經沒人了。


早上七點四十幾分,
認了,起床。
爸爸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高興,我以為爸媽又在起無聊的小爭執。
他準備要出門了,
「你要去哪啊?」
「台南。」
聲音好小,好脆弱,
我以為我聽錯了,或者,他在跟我開玩笑。
去台南幹麻啊。我沒有繼續問下去。


早上八點多,
我在電視機前試圖清醒,
一通電話,
「喂,啊、妳是妹妹吧,我是二姑姑,我要找妳爸爸。」
「啊,他出去了耶。」
「那妳媽媽在嗎?」
「嗯,妳等一下。」

媽媽嘰哩瓜拉一陣後,
「爸爸到底要去哪啊?」
「他要去台南。」
「嗄?去台南幹麻?」
「三姑姑昨天去世了。」


"去世了"


眼睛一瞬間變成十倍大。



「去世了?」我顯然還在驚嚇中。
「血管破裂,昨天下午緊急送去醫院。妳爸家族都是,像阿伯之前就中風。昨天十二點他們打我的手機,因為妳姊在講電話妳爸手機又不開......」

啊。

啊,這樣啊。
去世了。
這樣啊。



其實我跟親戚們都不是很熟,
印象中,
他們會出現在我家都是為了來看阿嬤,
然後每次看到我,
都會對我說:「唉唷,妳又長高啦?」
每一次,真的,我都會被這樣講,
我想大人們都喜歡這樣說吧,
變高是好事?
縱使我真的沒變高。
之後,他們對我講的話會進階變成:「唉呀,變漂亮了呢,越長大越漂亮!」
當然,
我也真的沒變漂亮。


嗯,
我記得他們,我都記得,誰是大姑姑誰是二姑姑誰是三姑姑誰是小姑姑。
縱使,不熟。


我在陽台,
媽媽在洗衣服,
我們討論著三姑姑的家人,
三姑姑有三個小孩,都是社會人士了。
「阿嬤知道嗎?」
「怎麼可能讓她知道?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孩比自己早......」
說的也是。
怎麼可能讓阿嬤知道。


但是這樣好嗎?
很久以後,
三姑姑的小孩都來看阿嬤,她也許會問起;
很久以後,
直到她離開人世,她仍舊不知道她的女兒早就已經在......
很久以後,很久以後,她永遠不知道。
這樣好嗎?





這是死亡啊。很迅速,無法阻止,無法預知,無法挽回,只剩回憶。

哭,或者是淡淡的哀傷,接受。
除此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這是一種起伏,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很難過。



起伏,
心電圖,
在這之後,無限延伸的平直線,再也沒有起伏。
閉上眼睛,
那就會是永遠。



那一刻一定會來臨,
最後,
轉身看著自己人生的起伏,是否精彩,
那個未來的回顧,
是現在。

so,
我們能做的,是努力珍惜,最後,用力想念。


















我也許會想念,
然後默默哀悼,
我多麼厭惡多麼不希望,是分離這件事。
縱使如此,
我也無從改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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