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縹緲

在這個晚上我想到還有許多東西你沒看過。
你沒看過我的新手機
你沒看過新的床墊
你沒看過新的櫃子，沒聞過它散發的樟木香味
你不知道你的舊房間在新年時被大大整頓
你沒看過幾年前漆好的白牆
你沒看過新的電視機上盒
你沒看過那台在我高三那年進我們家的大螢幕液晶電視
你不知道那部紫色的大車很早就被賣掉了
你不知道剛剛吃晚飯時我坐的位置曾是你的座位，而那時我就坐在你對面。
只是剛剛我茫然望著前方時，那兒什麼都沒有。


從你離開我們家門後，
到今天為止，
你從未再步入過。
連遙遠的你的故鄉都沒了你的蹤跡。

你在我們家的時候，家裡好像時常有客人，你不在的時候，例如現在，我只能回憶那些已經過去的真實。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兩天正寫著自傳，準備要轉系，我總是讓自己處於某種我自己覺得很危險的空間裡－－不，我想你從來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說過。恐怕連你離開我們家的那天，我也沒有對你說什麼吧。
像是道別的話。
像是
「我會想你」
這樣的話。
現在我想著你的腦海裡，有一個你，渺小的你，載浮載沉。在白色海流裡，不知道要漂流到哪裡。


今天下午我才看過你，虛弱的樣子讓我不敢再多看，你在想些什麼？或許已經不記得我了。我是誰呢？你和我兩個人的過去就由我繼續存放在腦海裡。你是誰呢？我會一直記得。